第十章活着

刘麻子带着几个身手矫健的队员，全然不顾周遭的危险，火急火燎地朝着龙飞所在之处飞奔而去。刚刚那场爆炸的余威未消，脚下的土地仍在微微颤抖，每迈出一步，都带起一小团尘土，像是大地无奈的叹息。远处，火光如狰狞的恶魔般冲天而起，浓烟好似黑色的巨龙翻滚涌动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呛人的硝烟味，让人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。

“龙飞！撑住啊！”刘麻子边跑边扯着嗓子呼喊，那声音因为满心的焦急而变得嘶哑不堪。他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前方那片被炸得七零八落的废墟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，仿佛要冲破胸膛。他是这支小队的领头人，更是龙飞的干爹，亲眼见证着这个孩子从一个莽撞冲动的愣头青，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英勇战士。此刻，他满心期盼着那个倔强的身影还好好地活着。

当他们终于赶到龙飞身边时，只见龙飞浑身上下多处擦伤，那原本整齐的衣服此刻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，就像随风飘荡的破布条。他的脸上满是灰尘和血迹，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右腿似乎受了重伤，蜷缩在地上，右手却还死死地握着一支子弹所剩无几的手枪。不过，他的眼神依旧坚定如铁，看到刘麻子等人赶来，虚弱地挤出一丝微笑，有气无力地说道：“大哥……我……我把那架飞机给打下来了。”

刘麻子眼眶一下子红了，双手小心翼翼地将龙飞扶起，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：“好样的，干儿子，咱们先赶紧离开这儿，说不定还有敌人的飞机呢。”说着，他用胳膊稳稳地托住龙飞的身体，另一名队员也立刻上前帮忙。可就在这时，远处又传来了轰炸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轰鸣声。一架敌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，迅速调转机头，如同一只凶猛的老鹰，朝着他们俯冲而来。

“快找掩护！”刘麻子声嘶力竭地大喊一声，众人立刻慌而不乱地就近寻找遮蔽物。龙飞虽然身体极度虚弱，但还是强忍着浑身的伤痛，艰难地拿起身边的**枪。他心里清楚，这把老式驳壳枪对于那架高高在上的飞机来说，几乎起不到什么威胁作用。

那架轰炸机越飞越近，机腹下的机关枪疯狂地喷射出火舌，子弹如密集的雨点般倾泻而下，洒落在他们周围。泥土被打得四处飞溅，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小土坑。爆炸声接连不断，震得人耳朵生疼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爆炸声中颤抖。刘麻子趴在一个弹坑里，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龙飞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：“坚持住，坚持住……”

“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了！”龙飞咬着牙，大脑飞速运转着思考对策。他环顾四周，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辆废弃的装甲车。这辆装甲车或许是早前战斗中被遗弃的老旧型号，车身锈迹斑斑，炮塔的炮管早已不知去向，但那厚厚的装甲看上去还算完整。或许可以利用它来扭转当前的被动局面。

“大哥，你带着其他人先转移，我去那辆装甲车那里，看看能不能吸引飞机的火力。”龙飞压低声音说道，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
刘麻子刚想张嘴反对，可看到龙飞那坚定不移的眼神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，只好无奈地点点头，叮嘱道：“小心点，干儿子！”说完，他和其他人迅速朝着侧后方撤退，只留下龙飞独自一人留在原地。

龙飞拖着沉重得仿佛灌满了铅的身体，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装甲车挪去。每挪动一步，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着，疼得快要散架了。膝盖上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水，血水与尘土混合在一起，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。他紧紧咬着牙关，不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丝痛苦的声音，仿佛一旦**出声，就会削弱自己顽强的意志。

终于，他好不容易爬到了装甲车后面。他透过装甲车的缝隙，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敌机的动向。当敌机再次呼啸着俯冲过来时，他毫不犹豫地举起手枪，朝着飞机驾驶舱的位置连开几枪。虽然他心里明白，这几枪对于坚固无比的飞机来说，可能就像给它挠痒痒一样，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作用，但却成功吸引了飞机的注意力。

飞机再次调整方向，气势汹汹地朝着装甲车冲来。龙飞深吸一口气，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，等待着那个决定生死的最佳时机。就在飞机即将靠近装甲车的刹那间，他突然像一头勇猛的猎豹般跳出装甲车，同时手中的手枪连续射击。他拼尽全力试图瞄准驾驶舱的玻璃，心里想着，哪怕只是击穿一点缝隙，也有可能让飞行员惊慌失措，从而打乱敌机的攻击节奏。

然而，飞机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，他的攻击并没有取得预期的效果。飞机上的机关枪依旧疯狂扫射，一颗子弹擦过龙飞的手臂，鲜血瞬间喷涌而出。他闷哼一声，重重地倒在地上，手臂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。但他没有丝毫退缩的念头，咬着牙，强忍着疼痛，继续寻找着反击的机会。

就在这时，他敏锐地发现飞机的一侧机翼似乎有些轻微晃动，好像受了伤。原来是刚才他开枪时无意中命中了油箱附近的一处部位，也许正是那一击让飞机受到了损伤。一个更大胆、更冒险的想法在他脑海中迅速浮现。

他看了看手中的手枪，又看了看旁边地上的一枚手榴弹。那是之前战斗中遗留下来的，保险栓还完好无损。他迅速弯腰捡起手榴弹，果断地拔掉保险栓，目光像鹰隼一样死死盯着正在盘旋准备再次俯冲的敌机。

就在飞机再次俯冲过来的瞬间，他猛地一跃而起，将手榴弹朝着飞机用力扔去。手榴弹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却又充满危险的弧线，准确无误地朝着飞机飞去。

“轰！”手榴弹在飞机机翼附近轰然爆炸，飞机的机翼瞬间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口子。飞机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，就像一只受伤的鸟儿，失去了平衡。引擎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声，仿佛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。

但敌机并没有立刻坠毁，它依然顽强地挣扎着想要稳住机身。就在龙飞以为自己精心策划的计划失败时，那架飞机突然再次俯冲，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直直扑了过来。

龙飞瞪大了眼睛，整个人呆在了原地，根本来不及躲避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机越来越近——

狂风呼啸着掠过他的脸颊，发动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，仿佛要将整个天空撕裂。就在飞机即将撞上他的千钧一发之际，他猛然一个翻滚，惊险地躲过了致命一击。飞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，瞬间燃起一团巨大的火球，炽热的热浪如汹涌的潮水般席卷四方。

龙飞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，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。他望着湛蓝的天空，嘴角缓缓露出一丝疲惫却又欣慰的笑容。他知道，自己成功地活了下来。